你到底是谁呀呀呀呀呀

“母亲……孩儿不孝。”萧景琰枯瘦的手指虚虚抓着女人的衣袖，只是早已油尽灯枯的他也用不上什么力。

“景琰，你很好，你做的很好。”鬓生华发的女子一手附在那冰凉的手上，一手伸上前把萧景琰散在脸颊两侧的头发理顺，像是她年轻时做的那样。

“我不能在母亲床前尽孝，也不能救兄长于水火之中，更没有保全好友性命，我这一生……咳咳，我这一生，甚是遗憾……”

女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来泪来，落在自己手上竟然让她觉得像手心里紧紧握住的那只手一样冰凉。太后第一次觉得，她怎么能有这么狠的心，把自己的孩子蒙在鼓里一辈子。

“没有……景琰，”她的嘴唇颤抖着，几十年来见惯风雨的人第一次把声音抖的不成样子，深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，“景琰，小殊没有死，他还活着。”

萧景琰猛的睁大眼睛，他微微颤抖，想要开口说着些什么，但是只能发出沉重的呼吸声，一声声砸在女人的心上。

太后急忙伸手顺着萧景琰的胸口：“没事的景琰，没事的，不要急。”

萧景琰平复了好久，才堪堪露出了一个不怎么成型的笑容：“小殊还活着，真好……”

“所以景琰再等等，小殊就要来了，景琰再等等好吗？”

萧景琰微侧过头，蹭了蹭他母亲抚在他脸颊的手，略带眷恋的摇头道：“阿娘，我等不到了……”

女人看着那双向来晶亮有神的双眼就这么闭上，她还能感受到她的孩子浓密的睫毛蹭过她指尖的触感，就像景琰还小的时候，在她的拍抚下睡过去一样。

她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最终什么也没说，没有人在听了，她的景琰，她的孩子，曾经跌跌撞撞的几步扑到她怀里喊她阿娘，现在终于永远的离开了她。

“小殊，你可算是来了。”梅长苏匆匆下了车撵，着急忙慌的几步跟上前面带路的蒙挚。

“景……皇上怎么样了，严重吗？”梅长苏恨不能直接飞过去，不过几年光景，他将将养好身子，还未曾来得及告诉景琰这个好消息，就接到太后的急召，说景琰病重，让他速速赶到金陵。

蒙挚这时反倒闭了嘴，半天没给个回复，梅长苏急了，他一把抓住蒙挚的胳膊，若不是在宫里只怕他早就喊出声了：“蒙挚，景琰到底怎么样了！”

蒙挚只看他一眼，突然问到：“小殊，你骗了皇上这么久，后悔吗？”最后那句说的很轻，像是在问梅长苏，又像是在问自己。

梅长苏怔了半晌，竟回答不出来。

蒙挚叹口气：“进去吧，太后在里面陪着皇上呢。”

梅长苏恍然回神，急忙推门往里去，他想着第一句要对景琰说什么呢，第二次瞒着那人了，总要哄一哄的，若是生气了，自己……剩下的还未曾想明白，梅长苏就顿住了。

床边的女人听到声音刚好回头，她看了梅长苏好一会儿，像是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落泪一样。

梅长苏觉得自己应该过去的，景琰还在等他呢，却怎么也迈不动步，他甚至想转身离开，就当没接到过太后的急召，也未曾来过这金陵，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，只是开口问了声：“静姨，景琰睡了吗？”

女人猛的回过神来，她转身略带期翼的小声道：“景琰，你睁开眼看看谁来了，景琰你看看……景琰……你再看阿娘一眼……景琰……”

女人终于泣不成声，梅长苏意识到了什么，他匆忙来到床前，那人闭着眼睛，头微侧着，像是睡着了一般。

只是再不能对他笑，对他说话了。你看，他没有怪你的欺瞒，梅长苏对自己说，只是也不会再次原谅你了。

梅长苏跪伏在床边，他的手颤抖着抚上景琰的脸颊，那里触感冰凉，再不是一逗弄就气红脸的样子了。

“景琰，我回来了……”